中
你从月下小径来
1.
长路漫漫回头顾盼，方士谦人生有两个不可忽视的转折点，一个是遇到了林杰——开始打职业。另一个是遇到了王杰希——开始拿冠军。
2.
好了。谈到王杰希，两人缘分就这五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零零散散琐事一堆，细数开来只有三件事不得不提。
3.
总结一下便是，最不为人知也是最广为人知的队内矛盾。喜闻乐见父子局。还有最后的最后，那一点点稀里糊涂闹腾出来的走火擦枪。
4.
先一一道来。
王杰希出道之初便挑起队长重任，不仅外界质疑一片，就连队里也不乏嘘声。随便翻找一下当年的荣耀版热帖，十个回复里九个都自带某战队副队斜眼冷漠JPG，上手度高，实用性强，颇受网民青睐。虽说俱乐部公关在形象维持上毫不懈怠，对队员关系也从未多着一字，但是当时的联盟神奶与新晋的魔术师磨合艰难，两个大腿就是捆绑不起来早就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一个梗。
5.
你说这方士谦是为什么瞧不爽人王杰希？过来人嘴都快要说烂了，都是因为林杰，林杰，林杰。什么？又问那谁？人家堂堂微草前队长，王不留行最初的操作者。
如此答复之后，在下赌五毛钱，问者依然是一脸茫然。
6.
的确，作为战队的早期成员，林杰本人的职业生涯并无多少光彩，匆匆退役给后人留下更多的只有猜测和想象。也因此关于微草正副当家矛盾点的解读，长期以来众说纷纭。分析贴里最受推崇最具说服力的无外乎“一山不容二虎一药不生二根”一说跟“王牌换人了队长不是我”一说。
然而不论哪一说，无一不体现出在队内换血一事儿上，相较于出道即显大将之风常年不变应万变的最佳新人王杰希，九岁儿童方士谦的表现都尤其叫人捉急。
7.
——其实啊广大网友们，事实真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就好比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道理谁都懂，总还是有人拧巴了这一生不是么。
8.
那讲道理，王杰希这位电竞选手，除了那双眼以外压根就找不出什么毛病：技术过硬，性情沉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最关键的是思维活跃，做人治事还颇有自己的一套。所以入队以来，虽吃过方士谦质地均匀的白眼无数，但其他人对他态度寻常，说不上一来就多么好感，至少绝对激不起什么反感。
9.
但当一个人讨厌你的时候还需要什么理由？？
尤其讨厌你的还是那个向来最讨厌废话讲理的方士谦。
10.
王杰希看起来年纪轻轻就仙气缭绕，对世故人情倒也还算通透。从一开始他就认准了方前辈是吃软不吃硬的料，面对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明里暗里蹬鼻子上脸，作为队长，无视为主绥靖为辅。然而一味忍气吞声也是不像他，总有时候没忍住，正面来他一顿刚，三言两语呛得读书时语文不及格的方士谦面红耳赤嗔目切齿，好在，关键时候也知道要给那边人高胆儿壮的台阶下——至于这人下还是不下，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11.
你说是这个理儿吧？最佳新人王杰希等人表示赞同。
12.
这风波不断磕磕碰碰的一个赛季走到后半程，赛场上的失利直接将摩擦推到了岌岌可危的高度，队内上下的力量都已经使完，接下来唯有解铃还需系铃人。
网游中人么，历来解决争端自有属于他们的方法。
13.
至此，父子局应时而生。
14.
只是——如果以为这一场父子局就是哥儿几个往日印象里的那样围观人吆喝不断当事人骚话连篇最后双双落得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下场，那就大错特错了。
15.
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颗稻草，是一本日记。
王杰希的。
16.
但作死的那个是方士谦。
17.
……举三指对天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仔细分析，错因在三方，一方是经理非要把他俩调到一个宿舍，没缓和关系不说还制造了更多宝贵的干架机会;二方在他，方士谦肯定跑不了，眼贱手贱，临时抽风犯病着魔;三方赖王杰希自个儿，事业上心细如发偏偏生活里缺根少弦，正写着手账本儿一个电话来就这么举着手机大大咧咧出去了，字又写得方正。方士谦从床上下来解个手，一时好奇王杰希居然还有这小清新爱好，不经意一瞄就瞄了个彻底。
18.
然后他，整个人傻掉了。
19.
王杰希讲完电话回来，靠在门框叫了方士谦好几声，都没能让他动一下站得僵直往前翻页的姿势。
20.
这是要嗝屁。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回头看到王杰希黑得跟炭堆一样的脸色时，方士谦喉咙发紧，这么想到。
21.
——说吧，你到底是想怎么着。
他有幸享此殊荣，被“请”到了王队长的床上，坐得局促端庄。只见那面前立着一个王杰希抱起两肘，目光自上而下，他第一次不敢对视，也是第一次被王队散发出的气场真真正正震慑到。
——该说的做的，我仁至义尽。你到底是还想怎么着。
终于方士谦鼓起那点儿打小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抬脸望向王杰希的眼底。
22.
我……。他刚开了口，被王杰希不由分说打断。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逼我走，如果是，那就直说了，不可能。
王杰希的胸膛一起一伏，后来在方士谦印象中从没看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继续说：还有你，就这么甘于做一直活在中下游的鱼吗？大家伙儿一起，打个保级就是最高追求了？不说队里其他人了，方士谦，你的实力，你自己不知道吗？什么是林队想看到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23.
从刚才到现在，没有想象中的长久好奇终于破解圆满的痛快，难得端不住一把的王杰希也没有让他成就感爆棚。
坐在那里仿佛小学生挨骂一般耷拉下眉梢的方士谦。那一刻，他只是突然很难过。
但那个难过是来自王杰希眼底的。
24.
让他差点想要站起来，抱抱他。
25.
好死不死的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26.
……
四面八方扑面而来都是尴尬的空气。方士谦紧闭双眼，随时做好了此刻真·铁血男儿王杰希会直接一拳把他抡墙上，再拖起来，继续抡的心理准备。此刻，他可以鼻青脸肿可以糗态百出可以狼藉透顶。但他不会还手的。
所幸王杰希除了把他推开，也没让他这张曾经还挺讨女孩儿喜欢的脸破相。方士谦刚想再说点什么。王杰希在那之前再次打断他，说，你这是干嘛？
27.
对不起。
他在说出口之后才发现，其实他唯一想说的也就只是这三个字儿。
28.
没必要。我不是生气这个。
王杰希接不接招完全不在他的预料范围。然而方士谦听不进更多东西了。他手还搭在王杰希胳膊两旁。一不动二不损三不闹，直直看着他，挪不开眼，跟刚才看他日记一样的东西时中了魔怔似的。
然后咬牙再次凑近了他，口气认真目光坚定。
他说大不了，我当你爹算了。
29.
终于他如愿以偿，王杰希直接二话没说一拳抡他上墙。
30.
一场恶架。
隔壁的邓复升听到动静跑过来，只见骑在自家副队上方的王杰希一拳一拳力大无比额头都青筋爆起，方士谦本笃定了自己不能还手，这个时候被打得条件反射也结结实实地在予以还击。其他房里的两个队员都过来都拉不住人，直到经理赶来，高吼了声都他妈不想打比赛了是不是！，才停止。
31.
怎么干起来的？经理怒不可遏得嘴角抽搐，大肚子挺在他们跟前恨不得一口吞掉他们一个。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方士谦龇牙咧嘴，说，我对待比赛，态度不端正，惹了王杰……，队长，教育了一下我。
邓复升为首的队员纷纷皱眉。经理也质疑道，杰希啊，你怎么也还动起手了？
王杰希抬起头，坦言称，我的错。
32.
一顿训话之后，风波好不容易平静。经理前脚刚走，王杰希后脚就抬起来了。
还等什么，去训练室。
干什么啊？不是还要写检讨书么。方士谦嘟囔着，前面的王杰希不搭理他虽然他也没指望。于是还是乖乖拖起步子跟在他后面。
33.
其实你并没有想错。
一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父子局就这么戏剧性地开打了。
34.
知道方士谦其实有很多张卡，先一步入了座的王杰希特意等了等，让他随便选角色。方士谦想了想，无视旁边人紧皱的眉头，还是刷进了防风。
35.
再坚实的护盾，也挡不住魔术师的扫把。结局显而易见。
方士谦选手憾负，未能喜当爹。
36.
荣耀二字辟开在另一台电脑那一瞬间，方士谦好不容易抢到话头。
对不起。王杰希，对不起。
他侧着头，却是直直地望着那个人。一遍又一遍，一字又一字地说。
37.
王杰希还是不接他话。愠气看不出是消了还是没消。方士谦咬咬牙决定换个路子。
他竭尽毕生演技的哎哟喂——一声，吸引来队长的注意力。然后咬牙切齿地叫唤道，我肩膀，有点疼。
38.
王杰希还是不接他话。愠气看不出是消了还是没消。但方士谦看出来他眼里深深写着你特么的到底哪来这么多屁事。
方士谦又咬咬牙，说，要是来个什么硌一下，就好了。
沉默。咬牙。
你这小脑袋，看着挺能怼人的。要不试一下？
方士谦，你没必要这样。最后，王杰希几乎叹了口气。
这话该我对你说。
39.
日记本上的寥寥字句，就跟作者一样看不出太多感情，可他方士谦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怎么就能捕风捉影到那些细小的情绪的呢？
于是他说，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40.
事后这个台词，让他想起来十分羞耻。
41.
但好在那一天，王杰希爆出了一个让他事后想来更羞耻的台词。
哦这个他，当然还是指方士谦。
42.
你为什么会玩儿荣耀？
43.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没人能想到这默不作声气氛严谨的两人就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屏幕里外都格外激烈的父子局。王杰希一进房间就拎着澡巾出去洗澡，方士谦一屁股坐下又忍不住开始玩起手机，脑中琢磨起这都尼玛不读书了还得写检讨，都什么日子啊这是！——一切如常。
直到夜里，方士谦还在上铺翻来覆去琢磨检讨书的事儿，下铺的王杰希冷不丁张口问他，方士谦，你为什么会玩荣耀。
44.
因为好玩儿呗。
那为什么会来打职业？
因为玩得好呗。
45.
方士谦不假思索地老实答完。身下传来王杰希低低一声笑。——鼻腔里发出的。这让方士谦不爽暗生。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王杰希？他一屁股坐起来，把头以倒吊状往下探去。经理让写的东西你都写好了？
写好了啊。面对他敌视的眼神王杰希不躲也不闪，半躺在枕头上，黑亮的眸子在夜色里忽闪忽闪。
46.
兴许是脑袋倒着心脏供血不足。有那么一瞬间，方士谦突然缺了氧。
47.
那你帮我也写份。反正你也睡不着。在呼吸滞顿起来之前，他赶忙又缩回去。
写那东西用得着多久。王杰希神经兮兮地又笑了，真他妈的瘆人。他继续说，你敢被抓，我就敢代写。
我真是见了鬼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队长！方士谦白眼一翻到底，也神经兮兮地笑了。
48.
这一晚前方士谦其实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为什么电竞圈会有王杰希这样的人：乍看总那么有板有眼，过度认真就成了中二，但他其实又是那么随意甚至不经意，再沉重的鞋，踩在他脚上也是定制，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毫不费力。仿佛这不是个可以极限释放男孩儿们竞技天性的游戏，而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国。
这一晚之后，方士谦还是搞不懂为什么。
49.
但是，老天爷子可怜可怜，让他明白了点儿别的东西。一个自幼丧父的人，背着单亲的期待，顶着相貌的缺陷，本不应该活成而今王队长这个样子，可他偏是最不需要他人的怜悯。
大概，在这个世上有一类人就是王杰希这样的。你以为他们顶着寻常面皮，拘泥于人间苦难事，但其实他们压根儿不沾凡气，斗篷之下视线所及，他随处都可以恣意。
50.
絮絮叨叨一夜就这么过了去。方士谦在迷迷糊糊阂眼前，似乎闻见王杰希末了说，我觉得，就冲微草这个寓意，咱们就应该冲着冠军去。
他在梦里答，那也，挺好的不是。
51.
随着新季度赛事一轮一轮进行，匆忙紧凑的比赛节奏挤走所有八卦的空间，所谓“队长门”的真相也被埋没到不知何处。
直到这个梗总算可以成为一介老梗，已是消耗了所有人整整一个赛季的时间。期间微草的战绩跌宕起伏大起又大落，最后过山车还是翻在了最高点。
52.
无缘总决赛的那天，方士谦跟在队伍后面走出漆黑的场馆，整支队伍跟在王杰希后面却像是走向发光的未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握拳，而最前面那个人也是。
53.
于是后来那卡在紧张赛程间的所有为难与不堪，如今都羞于再启齿。事实上再拈出来细谈也无意义。因为总有一些坚冰深壑是朝夕共处里一点一滴渗透然后消释的。等到后来的迟钝如方士谦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和王杰希都可以当着毛骨悚然的众人面儿在澡堂里互相给对方搓背了。
54.
当时有队员发微博无意间透露了这一消息，消息瞬间炸裂，女粉丝奔走相告，随后几年的电竞圈新梗孕育而生：
传言，只有当家选手一起洗——过——澡的队伍才有可能拿冠军。想想看四赛季的霸图，五赛季的微草，六赛季的蓝雨。更别提那赛季中途痛失核心只身入浴的繁花血景。种种铁一般的事实（误）都仿佛一次次在佐证着这一论调。转发洗澡/搓背祈福求转运，一时在论坛女性区也热门了好一阵。
55.
等等，你说百花和蓝雨在潮湿南方不符合澡堂定理什么的——谁规定这一起洗澡还只能在公共澡堂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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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谦当时在卫生间捧着手机刷微博刷出这句话时，笑得他口水呛进气管一个劲儿咳嗽差点儿把手上这块贵了吧唧的金属砖颠进坑里。
57.
得，先不管这传言几分调笑几分精准，荣耀联赛第五赛季的确是只属于微草的一年。
58.
得冠军的滋味儿很不赖，很不赖。
方士谦印象中的那个聒噪又燥热的夏天，他每天都笑着闭眼，笑着睁眼，干纹都多了好几条。一双眼睛越来越学会发现生活之美，跟小鸟说早安这种矫情傻逼事儿他干得一点儿不害臊，就连跟他共享一个拥挤房间的王杰希越看越顺眼，两人收拾东西回家的夏休前夕，还乐津津地聊了快一宿。
59.
聊到两年前我怎么怎么不爽你，后来我还是怎么怎么不爽你，可是现在，我看你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爽了。
方士谦对着天花板，感慨着，王杰希，就跟你坦白了，你知道我这人特贱，要是所有人都捧你上天，我就偏要打你下来。
王杰希就回了他一个字，是。
但就像这个夏天无数次他没由来地咧开笑脸一样，方士谦的嘴角又不自觉勾起来了，他说可我现在不敢打你，因为，你可是冠军队队长啦，谁要是敢打你，我他妈弄谁。
60.
那你也是冠军队的治疗。王杰希过了会儿，回复他。
头顶床板上的人笑得整张木板都在震。没错没错——方哥奶，冠军奶，国家奥运队指定好奶。
随后两人一起大笑，此起彼伏。
61.
好几年下来方士谦还没见王杰希笑那么大声过。
爽朗的，干净的，从没这么像个少年。平时都是闷闷地笑，低低地笑，最多一声两声，要么就给你一个自信从容的镜头前笑脸，但却是他妈没声儿的！配合那深邃的大小眼，看着就让人觉得后颈发凉，甩点赛前狠话最合适不过。媒体就巴不得王队长这样笑了，拍了拿去当荣耀日报头条：誓不相让，毫厘必争！微草拟战术突破！下一步，朝谁开刀？
62.
方士谦笑得累到直喘气，肺活量惊人的王队长还在笑，他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直到对方也开始喘气，他说王杰希，真好，这样真好。
63.
下面一阵动静。方士谦正纳闷儿，一转脸发现王杰希一颗大脑门靠在他的床沿边儿，瞪着大小眼儿，从容微笑着，他妈的，没声儿！！
他陡然发凉的后颈，被后者用一句话从心窝最深的地方暖了回来。
64.
王杰希说，特别好，方士谦。有你在特别好。
65.
他这一次脑袋端端正正立在自己脖子上，可他又一次缺了氧。比上一回这样的体验还激烈一百倍的。
你，你妈的，……他连话都说不清，舌尖都捋不直了。
看来这次是王杰希让他上了天。怎么打都打不下来。晕晕乎乎，不知所谓。脚下是云雾，头顶是灿阳。
一时间。都是王杰希。满心满眼都是王杰希。像太阳那么耀眼，像云雾叫人心安。
66.
即使只是那一时间。可未来无论怎么回想，都觉得很不赖。
67.
方士谦得第一个冠军的那个夏天还有一点特别之处，那就是它是在掌声中开始，也是在掌声中结束的。
两个掌声都是在回音震耳欲聋的五棵松，区别是第一个掌声给他们自己，因为他们是这一年的电竞联赛冠军，第二个掌声给别人，一群会唱歌的人，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68.
说来也巧，起因是假期里方士谦拿微博小号习惯性随手转发抽奖，居然这次抽中了一个月底的拼盘演唱会。
手里两张票，如何是好？他的手已经在脑子转过来之前发消息给了王杰希。
69.
王不留行的头像在桌面右下角闪烁。一起去啊。
很简单，很实际，很王杰希。
70.
王杰希平日里不怎么听歌，方士谦呢与其说爱听歌不如说是听个热闹，什么语种什么风格手机里都存了有，最爱洗澡时澡台上放个手机3D立体声环绕。微草宿舍后来修整成了独立卫浴更深得他心。用王杰希的话说，这人连洗澡都怕落了单。
反正，两个从小能对着电脑弹窗广告绝不对着电视音乐频道的电竞男儿，活这么二十多年在演唱会隔三差五开的首都也从没想过要真的去来一场视听盛宴。整场下来来了五六个歌星，他们一个不认识。举着门口发的荧光棒勉强跟上节拍机械地摇晃，坐在成堆尖叫的女孩儿中间一言不发——吵成这样你就算发了言也听不见——画面美得不堪入目。
71.
不过方士谦倒丝毫不觉得尴尬。他至少还哼的来几支曲呢，旁边那个跟音乐歌星一生平行不相交的王队长都那么淡定，他有什么个尴尬劲儿。
72.
夜幕降临至深，两个小时欢唱后，场里场外荧光灯闪得人视野迷离。最后一位歌手提着话筒，大概因为激动一时组织不好语言，话说得磕磕碰碰，趁着这会儿短暂的交流无碍，王杰希靠过来对方士谦说，等会儿我们在散场前走，不然，人太多。
方士谦还在费劲地听这唱歌的到底要说些什么，愣愣地点头。结果那人像是也没啥好说的了，索性直接感谢一声，就弯腰鞠起躬。场面顿时有点煽情。瞬间，全场听众配合地掌声雷动。
73.
四面八方而来的震耳欲聋。
74.
方士谦这两个多小时听下来本面无表情，这时突然被这熟悉的掌声给打动了。
于是他微微侧头，开口对王杰希说。
他说我要是以后退役，绝对不在别人的骂声中退，我就是退，也一定要在这样的掌声中退。
75.
在一旁的王杰希看来，此刻方士谦的眼里映着整个五棵松的焰火与灯光，口气赖得像个小毛孩儿，话语里却有不容置疑的魔力。
76.
而在那个夏天过去了的几百个日夜之后，这个人，也的确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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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谦外传 上 戳
方士谦外传 下 戳